我上月回老家看到叔娘房子墙柱上还挂着的那盏马灯,眼前一亮,哦!那不就是我上世纪七十年代用过的马灯吗,上海235光华牌的。叔娘告诉我,你们搬远处后,我怕锈了,提来放着,好久了哦.我跟叔娘说,我还要着,做个留念!
马灯,是上世纪在中国产生的一种照明灯,它以煤油做灯油,再配上一根棉制灯芯,外面罩上玻璃罩子,以防风雨,若骑马夜行,可以挂在马身上,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用得最为广泛。
我1975年高中毕业回到四川老家,成了家乡的"小秀才",没有两月,生产大队叫我当大队团支部书记、大队合作医疗、改土专业队的出纳;生产队叫我当记工员,生产队老队长说,这娃儿我们用得着,以后叫他给我们算粮、评分、做文化事,要出纳给我买了这盏马灯。那时我见到马灯好希奇,着实高兴了一番,这盏马灯陪伴了我农村劳动的五年。
我当生产队记工员,白天与社员一起劳动,利用少量时间记工、收方等,晚上利用灯光结算评分,生产队社员、队干部说我耽误出工时间最少,评工记分不讲情面、不讲私人关系,原来他们几月就要换记工员,群众意见大,因队文化人少,不知轮换了多少记工员.这活啊,我一直干到了1979年生产队分组作业,到了铁五局二处工作接父亲的班。
那时,农村扫盲,办政治夜校,我成了队夜校老师,队近两百人,十来个年轻社员小伙子、妹崽,我们那黑板还是桐子木做的涂点黑油漆,一米见方,桌子、凳子就是石板、石凳;本子就是一张白纸裁成16张,自搓根纸串起来,笔就是带擦头的铅笔,那煤油灯阿就挂在黑板的左前方,条件艰苦,他们忘记了一天劳动的疲劳,真的学习认真,上课认真听讲,每晚唱一次歌曲"大海航行靠舵手.....”几天交一次作业;我利用灯给他们作业纠错;前几年回老家,碰到一个弟,他说,哥啊,你那年的夜校教了我那些字,还真用上了;我打工出去,能识地方、能算工钱、现在能玩手机短信了。
70年代,正是农村“农业学大寨”,我们大队原有的水利设施堰塘,不能满足栽秧的需要.公社修了"三五水库",要从十几公里的地方修水渠引水来,在我们队必须穿两座山,打两个分别长500米的水洞(渠),队长只安排我去洞担半天的石渣,我穿着烂的解放牌胶鞋,左边扁担上挂着马灯,用土撮箕一挑一挑的往洞外担,虽然煤油呛人,鼻里漆黑,心里想到"水利是农业的命脉",大家都没怨言.;看着那洞外堆起的石渣越多,就越看到希望,洞快通了!而今那洞还能为我们家乡送水。当然,做庄稼的人少了,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他们开始出外打工了,多数田已经慌了.近两百人的生产队剩下不到十个老头和老婆婆了.
我每月到大队的专业队、合作医疗去干出纳的事。买大锤、手锤、进中药等,帐基本是在马灯下做的,大队派了一个退休回老家的国家19级干部检查我做的帐及现金,他给那大队书记说我的帐做得明、清、细,可以培养培养这娃儿。
在农村,文化生活是非常的缺,但县有电影放映队,每个大队轮换放,我们要看上一次电影,那不知道有多么高兴,有了马灯,我们就不再用谷草或竹篙打火巴,娃儿妹崽一大路,按照前照一(个)后照七(个),嘻嘻哈哈的走去看电影,如《红灯记>》、《第八个铜像》、《地道战》等,当然,马灯耗油,队上每月给我二两,我母亲大力支持,不够了油,我自己把家里的油添点。
马灯,回乡的五年,陪伴着我生活、劳动、照亮我的心灵历程。今日早有新型光源,我把它放在电视墙右角,成为装饰收藏品,我想啊:忘记过去,就意为着背叛!
冯其